周铁农：机遇与努力

马治权 /文

　　周铁农是全国政协副主席，民革中央常务副主席，4月25日来陕参加活动，住宝鸡宾馆。宝鸡市位于陕西西部，宝鸡宾馆座落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公园里，环境优雅幽静。江泽民曾在这里下榻，并题“宝鸡宾馆”四字。

　　因我在统战系统工作，周铁农响亮的名字如雷贯耳。中国的农民勤劳勇敢，有铁一般的意志，有山一样的平和。周铁农的名字是否缘于这种象征呢？

　　与周铁农碰面是在楼道，他正在送一位校友，如果我事前没有在电视上关注过这位全国政协副主席，我是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位“国家领导人”的。

　　他满头白发，一脸朱砂色；动作历练自如，气质儒雅平和。他的老校友要与他合影，他爽快答应。我趁势“借光”，也与他“合”了一张。

　　采访是在他的卧室进行的。他告诉我，他是辽宁沈阳人，北京大学55级学生，数学专业。1960年毕业后回到黑龙江工作。1983年任齐齐哈尔市副市长，1988年任全国政协委员，1991年任黑龙江省副省长。1992年任民革中央副主席。1998年任民革中央常务副主席、全国政协副主席。

　　我问他，听说您出身不好，经历坎坷，然而却取得如此引人注目的成就，您是怎样走过来的？

　　周铁农回答说：我的人生分为三个阶段，即求学、教书、从政。也可以简单地用几个字概括，那就是“机遇与努力”。

　　人生有很多戏剧性，但又好像有一定的必然。周铁农的父亲过去任伪满军队中校，也加入过军统，后被苏联俘去长期关押。从当时的政治形势来看，他有这样的背景，是无论如何上不成北大的，但历史给他的机缘恰好是1955年考上了北大。那时父亲还在苏联，大家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所以也就没有对周铁农形成影响。这是他所谓的人生中的第一次戏剧性事件，也可以称为机遇。周铁农所谓的必然性，就是自身的努力。他8岁就失去了父亲的帮助，全凭有一个好母亲。母亲出身书香门第，外祖父曾留学日本，并在日本见过孙中山，参加了同盟会。母亲毕业于沈阳女子师范学校，知书识礼。在父亲离开的最困难的日子里，母亲带着周铁农和他的小弟弟，住在外祖父家,一边做零工（有时几近乎乞讨）维持生活，一边亲自选教材为孩子启蒙。周铁农有很多知识是妈妈给教的，像传统的《三字经》《百家姓》《古文观止》《唐诗宋词》等。  周铁农的第二次“机遇”是发生在大学教书时期。1960年参加工作本来是在“哈工大”任教，但因该校的“性质（国防尖端技术）”与周铁农自身的“性质（反革命的父亲）”有冲突，组织上就将他调到了东北重型机械学院。这一调整虽然是一种歧视的行为，但周铁农能以自己一贯的心态“泰然处之”，并努力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在“东重”22年教学期间，许多学生和教师都认为周铁农“为人正直，善于团结各方面人士”。而周铁农自己也说：“用人如用器。只要你认真了解，你就会觉得每个人都有他的优点。做一个领导，要善于发现同事和部下的优点，要能集思广益，要善于沟通。沟通的过程，是了解别人的过程，也是让别人了解自己的过程。”

　　周铁农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认识，并将这种认识与工作实践紧密结合，才使他获得了“各方面的好评”，因之在“文革”之后，他是第一批被评上教授职称的人。

　　周铁农的第三次“机遇”是出现在“从政”岗位上。他说：“这期间有两件大事给我提供了‘表现’的机会。”

　　1987年5月6日，中国黑龙江北部的大兴安岭燃起一场举世震惊的大火。此时的周铁农，正任齐齐哈尔市副市长。齐齐哈尔市虽然不在大火的中心地带，但却是一个中转枢纽。伤员灾民救火人员以及与救火有关的各种物资、车辆、人工降雨都要经过这里协调。而恰在这时，常务副市长又因事外出。周铁农便成了实际上的常务副市长。真可谓天降大任于斯人。这件事，头绪多，时间紧迫，每分每秒都与生命有关，所以，对指挥者的风度、才智要求很高。周铁农不负重托，日以继夜，八方协调，沉着果敢，不辞劳苦。大火的浓烟散尽后，周铁农的名字已广为群众所知，省市领导对他也做出了很高的评价。

　　1993年，黑龙江省申办1996年亚洲冬季运动会成功。随之而来的任务是，许多比赛项目所需要的场馆及配套设施均需新建，总预算30亿人民币。这样一件大事由谁来负责呢？省政府常务会议做出决定，由周铁农副省长全权负责筹办1996年亚冬会。有了“尚方宝剑”，又遇上发挥自己性格中的优势的工作。周铁农协调八方团结各界，工作得心应手。不仅在黑龙江省内左右逢源，一路绿灯，而且在需要国家机关支持时，也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可以想象，平地兴建一批现代化体育场馆会有多少难处。而与此相关的许多部门又都要密切合作，因此，没有正确的决策，正确的方法，正确的指挥调度，要想在短短的两年多时间里完成亚冬会的筹备，也是无法想象的。

　　1996年2月4日——11日，第三届亚冬会在哈尔滨成功举行，来自亚洲各国的运动员都十分满意，黑龙江上上下下的反映也非常好。

　　周铁农的“机遇与努力”的人生哲学还反映在他工作的双重角色上。

　　1988年，担任齐齐哈尔市副市长的周铁农被增补为全国政协委员。作为副市长，日常具体的行政领导工作是十分繁忙的，尽管如此，周铁农仍然坚持深入调查研究，提出了许多有针对性的提案。

　　1989年，中共中央发表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意见》，各级领导机关相继增选了一大批非中共干部，但这些干部中有许多人却缺乏行政领导工作经验。对此，周铁农在全国政协会议上提出关于加强民主党派干部培训工作的建议。随后，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即开办了民主党派干部培训班，并且在民主党派干部的选拔和配备时，更加注重了对工作能力的考察。

　　一个阶段，周铁农发现有些干部官职不大排场大，不管大会小会，一概警车开道。这种行为，既严重脱离群众，也妨碍交通，广大干部群众对此十分不满。在政协八届一次会议上，周铁农提出《关于减少警车开道的建议》。公安部在回函中充分肯定了他的建议，并提出了改进工作的措施。周铁农关于“机遇与努力”的认识，延伸到民主党派参政议政方面，则赋于了更高的境界。采访临到尾声时，我说：“您能不能谈点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走向和民主党派参政议政的有益建议？”

　　周铁农说，还是“机遇与努力”。一百多年来，民主政治作为中国历代先哲的努力目标，始终未变，可以说，进入新的世纪，实现这个目标更加迫切。这是因为：第一，市场机制要求我们必须进行别的机制的改革；第二，国际潮流也影响着我们必须做这样的改革。这叫大环境小环境都给我们提供了机遇，因之中国人要努力把握这种机遇。

　　……

　　听着周铁农侃侃而谈，望着他满头银发，我不禁肃然起敬，问：“您这一头白发，是不是为工作所致？”谁知他听后哈哈一笑：“我这头发30多岁时就全白了，应该是遗传吧”

　　回顾自己走过的道路，周铁农发现，自己每次工作变动竟都是“意外之事”。

　　我说，我这次采访也是“意外”，因此我很高兴。您给我的“平等”，使我感到我面对的只是一位知识渊博的教授、亲切和蔼的长者，而不是一位“国家领导人”。

　　周铁农笑着说：“这应该是正确的感觉。”

       2001年5月2日

作者简介

　　马治权，男，陕西米脂人。曾就职陕西省政协文化教育委员会。有著作12部。已出版杂文集、散文集和长篇小说《龙山》等。

　　六岁起习练书法，曾临过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苏轼、黄庭坚、米芾、傅山、何绍基、于右任等，并由此上溯魏碑、汉隶、秦篆。作品颇得行家好评。中国书协副主席、著名书法评论家钟明善，著名书法家茹桂，著名作家贾平凹、冯骥才、张子良、商子雍、池莉、韩小蕙对其书法均有文章评论。欧阳中石先生看到马治权的书法也主动题词：“很见功力。”

　　2003年杂文入选王蒙主编的《中国最佳杂文选》；2004年散文获《人民日报》主办的新时期征文大赛一等奖。

　　2009年出版《马治权散文》（人物巻）。

　　2012年出版《马治权书法集》。

　　2014年在中国《书法》杂志发表两篇5000字左右的论文。同年杂文《哭泣的华山》，再次入选《中国最佳杂文》。

　　2015年在《光明日报》发表6000字关于书法的论文一一《中国书法之谜》。

　　2016年出版《马治权行草小品》和《平面设计与书法现代化》。

　　2017年《书不轻予》收入年度最佳散文选。

　　2018年8期、12期《书法》杂志分别登载《飘飘何所似》《结缘好太王》两篇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