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和几个朋友一起聚餐，喝了一点酒，车开不成了，就叫了个代驾。我刚走到车跟前，代驾司机就来了，真是方便快捷啊！

　　司机姓张，32岁了，个子高高的，瘦瘦的，大约有一米八几，虽然衣服穿得比较厚，但依然可以看出是一个帅哥。一路上，我借着酒劲儿和他聊天，他也基本上有问必答。我临睡之前，大体补录如下：

　　“我家是宝鸡市陈仓区的，一个和甘肃天水交界的地方。家里有两位老人，父亲60多岁，母亲58岁，二老身体还可以。我们那里是山区，土地比较贫瘠，父母除了作务庄稼、树木，还抽空外出打一些短工。父亲主要干泥瓦工，母亲给工队做饭，挣一个算一个。”

　　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借着路灯和对面汽车的灯光一边聊天，一边观察代驾司机。小伙子看起来比较精干，因为疫情戴着淡蓝色口罩，头上戴了一顶宝塔糖形状的线织帽子，颇有一点扑克牌大小鬼的滑稽。他说话宝鸡口音很浓，有时不由地发出“啊，嬢嬢”音的感叹词，我觉得西府方言虽然土，但还挺好听。他说他每天晚上七八点上班，一口气要干到凌晨五六点钟。晚上十一点以前，主要是服务在餐饮酒店喝了酒的客人，他们一般是做生意的老板，或者是政府官员、大小干部，还有一些是“托儿”，“三十六行，拉托儿最忙”。十一点以后就主要是酒吧、歌厅里的客人了，这些人年轻好玩，把握不住自己，很多人醉得很厉害，胡言乱语，吐得一塌糊涂，有人甚至醉到找不到自己家，真正地“躺平了”……把客人好不容易送到以后，他还要骑自行车回去，有时骑几十里路，累得筋疲力尽，很是辛苦。

　　他告诉我，他到西安干代驾已经三四个月了，以前曾经开过大车，因此，主要道路还是比较熟的。

　　我问：“怎么样才能找到代驾工作？”

　　“找一家代驾公司，复印身份证、驾驶证等手续，双方签订合同。公司培训一段时间，考试合格，就可以上岗了。”他说。

　　“那，怎么分成呢？”

　　“与公司二八分，劳动时间长短自己决定，多劳多得。”

　　“有五险一金吗？”我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有的公司给员工办五险一金，但大部分公司不给办。我的公司就没有给交，我自己也没有交，现在还年轻，先干着看着，以后再说吧。”

　　“你住在哪里？单元楼？亲戚家？”我不厌其烦地问。

　　他说，他在西安西郊城中村租了一间很小的民房，老房子，砖混结构，没有暖气、天然气，晚上主要靠电褥子取暖。一天几顿饭大部分在外头买着吃，有时候也叫外卖或自己做点简单的。他的孩子今年七岁了，是个男孩儿，比较调皮，学习成绩一般，现在老家陈仓县城小学上二年级。媳妇是高中毕业，结婚八九年了，他们在农村老家有房子。媳妇现在专门在娃的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照顾小孩上学，她还在县城一家手机专卖店打工，每天早上先送孩子上学，然后赶九点钟以前上班；下午六点下班，赶七点以前到托管班接上孩子就行。妻子的工资虽然低一点儿，但生活还比较规律，有五险一金。现在一家人两地分居，还是比较费钱的，暂时没有办法，等疫情结束后再看怎么办吧。

　　“你们还要不要二胎、三胎？”我问了一个热门话题。

　　“暂时不要，养不起，现在养一个娃太难了，太费钱了！”

　　“如果经济形势不好，你们会不会回农村老家？”

　　“好赖是不愿意再回农村了，地里的庄稼活啥也不会干，也下不了那个苦！”

　　我打听他的兄弟姐妹情况，他毫不犹豫地说，他是弟兄俩，还有一个弟弟，今年25岁，也在西安打工。弟弟在一家工厂生产线上干活，没有文化，干的是下苦的活，工资不高，但比较稳定。弟弟找了一个西安郊县的媳妇，已经订婚，打算明年结婚。家里也按西安当地行情给了女方彩礼，弟弟、弟媳自由恋爱，情投意合，双方家里都比较满意。父母亲年已花甲仍然出来打工，主要是想帮弟弟买房子，但是，西安的房子也太贵了！

　　问到弟弟结婚会不会给予支持时，他迟疑了一下说，到那时候肯定会给予一定的经济支持，但也不会太多，毕竟自己也不是太宽裕。

　　“你业余时间都干啥呢？”

　　“白天休息时主要是睡觉、吃饭、洗衣服，看手机，没时间看书、看电视；晚上接代驾活，不管刮风下雨，天冷天热。”他说，他在西安平时没有什么朋友可以交流、聊天，就是有几个朋友，自己休息时别人也都在上班，因此感觉比较孤独、寂寞。对于车上的雇主，只要别人不主动聊天，他也不聊，害怕尴尬。

　　对于现在的社会好不好这个问题，他回答说：“社会好着呢，就是钱太难挣了！”

　　我到家了，我给他指了院子里的停车位，付了代驾费。他停稳车，收拾好自己的行头和小自行车。一下车，我顿感天寒地冻，冷风刺骨。寒风中，我们互道再见，不一会他就融入了寒冷的冬夜……

　　作者简历

　　王谦，男，1960年7月28日出生，祖籍陕西子长，中国民盟盟员，大专学历，主任记者职称。

　　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书法家协会会员，民盟中央美术院陕西分院理事，陕西汉唐文化创意研究院研究员，陕西省科普作家协会会员，西安科技大学高新学院客座教授。

　　原陕西科技报执行总编，曾多次获得中央、省及行业新闻奖，新闻作品多次获中央、省市领导批示，发表新闻作品两百万字，散文、诗歌、小说、报告文学数十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