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智作品 | 怀念“大头"

怀念“大头"

文/苏智

  认识“大头”,是在1985年底。那时我们集团军参加老山地区轮战的大部队,刚驻扎在临战训练地文山。因为部队后勤保障还不到位,有时,难免有部队为争取按时开个饭、烧个开水的小事发生矛盾,偶尔还会在水源地起点小冲突。

  记得有一次,和我一起分到集团军侦察处当见习参谋的一位大个子军校同学,出去提了一桶水回来,左脸有些红肿。一问咋回事,他才说丢人得很,刚被自己人打了。我们连问,你1米85的个子,又练过拳击,对方是什么样人物,敢打你?他说,说了你们别不相信,对方比我低一头半都有,身材矮小,但头很大。我听旁边几个兵都叫他"大头”。我们三个同校的学生兵一齐说,走!我们替你出气,扁他去。大个说,要打,我想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可我不想为这挨个处分,让这好不容易争来的打仗立功的机会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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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真巧,后来,上级成立了集团军侦察队。大头被从军后勤汽车连调到我们侦察队一连当排长。我的大个同学刚好负责战场侦察观察,当了大头的业务上级。因怕他们过去有过冲突,不便工作。几个战友就撮合让大头和大个一块坐坐,化干戈为玉帛。大头满口答应,说我做东,上回是我错了。后来我们几个人喝得酒酣耳热,快结束聚餐时,大头点了一盆水煮白菜。要了一份酱油醋汁蘸着吃。我们问,这是什么讲究?他给我们讲一段故事——

  “我过去当战士时,曾在一个边防哨所服役。一到冬天后半夜下大雪,战士们下岗时,总冻、饿得跟龟孙子似的。后来我们班长想了个办法:每天,在火炉上烧一桶水,炉火旁,放一盆用手掰好的大白菜,还有一搪瓷盆酱油醋和辣椒水,还放一瓶叫不上名字的便宜白酒,让每一个下哨的兵,可以在水桶里涮大白菜吃。有点酒量的人,还可以仰着脖子,闷上两口。然后,暖暖和和的地睡一觉……

  后来,我也当了班长。也学会了爱兵、疼兵。再后来,当了排长,我曾发誓,尽量不让我的战士挨饿、受冻、受欺负。那天和你们机关人打架,也是一时冲动。希望大个兄弟原谅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但都是当兵的人,我想,大家都不会记仇。”

  再后来,大头成了我们的莫逆之交。特别是他转业还没有安置新工作的一年时间,带着一帮复转军人,承包了一段省级高速公路工程,赚了不少钱。他经常请战友们在一起坐坐,吃吃饭,聊聊天。大部分时间,水煮白菜都是他的必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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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头比我大两岁。爱在我面前以大哥自居。有时我说,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上级哟。他说工作上你可以是我领导,但酒桌上,我永远是你的哥。记得有一次战友喝酒,他夸我的手表不错,我当时就卸下来送他了。他说:好哥们儿!老哥欠你个情。你结婚时,我一定送份大礼!

  后来,大头转业到了原籍一个小城市。我们多年失去了联系。那年结婚时,我想见许多战友。四处打听大头的消息。才听人说,大头已经不在了,据说得的是骨癌,走的很突然,大部分战友都没来得及去送他最后一程。

  前不久,有次战友聚会,人挺齐。大家都忆起了大头。后来,一位老哥提议说:替大头点盆水煮白菜吧,大家一起吃,就当一种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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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智,文学学士。从军二十载,从警十八年。自1986年以来,开始在全国、全军、省市刊物和网络媒体发表诗歌、散文、纪实文学等作品。曾参加老山地区对越自卫反击作战。闲暇喜琴棋书画,吹拉弹唱。现为中国诗书画研究会陕西分会常务理事、陕西合唱协会理事、香港《大公报》《文汇报》特约撰稿人。


(责任编辑:张若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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