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舌尖的记忆
文/苏智
我上小学的那会儿,正值国民经济困难时期,全国人民都在过紧日子,一周也尝不了一两回荤腥。我那时正长身体,但明显营养不良,瘦骨嶙峋,头大身子小,邻里都笑称我像一部电影里面的“小萝卜头”。
可能因为肚子里太缺油水,一到盛夏,我就有些食欲不振,俗称“苦夏”。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一到周日不上班,便会挖空心思,变着花样在我家做各种令人垂涎的小吃食,调剂生活。
一天上午,在省城工作的父亲,骑30多公里自行车,返回我们那个有五万多人的大厂家属院。母亲一大早就全家总动员,给我们四个儿女分工派活,开始制作陕西凉皮,我们本地人称“酿皮子”。
母亲和好面开始洗面筋的当口,两个小妹已开始摘芹菜、豆芽、剥蒜捣蒜,姐姐在水池子淘洗,准备用蜂窝煤炉子,慢火熬绿豆麦仁稀饭。我因为是男人,工种更重要,负责拉风箱,用地火大铁锅烧水,差不多相当于如今必须持证上岗的锅炉工吧。等母亲开始用一尺五寸的白铁大酿皮锣锣蒸酿皮时,我用大火把铁锅烧得“咕嘟咕嘟”带响,不出五分钟,就有一张起锅时鼓得像气球一样的酿皮出锅。那阵势,真有李白“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一诗的意境。当年,我虽然瘦,但耐力奇好,拉起风箱来,右手累了换左手拉,一上午蒸二十多张酿皮,不用换人。
上午十一点左右,父亲回家时,我们已经把摆的整整齐齐的切好的酿皮和大料水、蒜泥水、烧过的米醋、芝麻酱备好,随时准备开吃。父亲进门一洗完脸,姐姐就把调好的第一碗酿皮递给他。父亲一看一旁站着,光着膀子,满头是汗的我,用湿毛巾给我擦了擦汗,把酿皮递给我说你先吃!我也没推辞,接过碗疙蹴在家门口,风卷残云般地把一碗酿皮拔拉进肚子里,又不断去厨房,盛了一碗又一碗。全家人都吃饱了,不再添饭时,母亲见我还要吃,说儿啊,酿皮还多着呢,你下顿再吃行不?小心吃顶住了。我说没事,我饿咧,叫我吃,顶不住!
我疙蹴着汗流浃背又吃了一碗。此时,门前大树上的知了大声刮躁着;坐在一旁穿着棉绸碎花裙的姐姐,用大蒲扇轻轻为我扇着风……
一晃,已是四十年多后的又一个盛夏。我依然有点苦夏,即使面前有一桌山珍海味,一时也难以唤醒我的思绪和味蕾。
今天,我思忖,民以食为天,为什么我们这些生活富足,衣食无忧的人,不知不觉间减少了很多原本简单而富足的口腹之欲,对身边的美味都开始置若罔闻,缺少了本能的激情?因为我们太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缺少美食制作过程和参与其中的那份浓浓的亲情;快餐和速递食品正在麻木我们的味蕾和肠胃 ;行动的懒惰,引发我们唾液分泌懒惰,而且,可能导致我们各项生理和心理机能的全面退化。
生命在于运动,生命在于参与,生命需要激情。
不行,我现在就要到街上去,美美咥一碗酿皮子,喝一瓶“冰峰”,再配一个肉夹馍!
苏智,文学学士。从军二十载,从警十八年。自1986年以来,开始在全国、全军、省市刊物和网络媒体发表诗歌、散文、纪实文学等作品。曾参加老山地区对越自卫反击作战。闲暇喜琴棋书画,吹拉弹唱。现为中国诗书画研究会陕西分会常务理事、陕西合唱协会理事、香港《大公报》《文汇报》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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