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味道

文/苏智

　　童年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在老家度过的。那时，正值国民经济困难时期，物质高度贫乏，所以，我小时候没吃过啥太好的东西。

　　我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盼把我寄养在老家的父亲能常回来，因为，他每次像神仙显灵般的出现，都会伴随着今天我早己司空见惯，而那时，却是我昼思夜盼的美食。

　　记得有一天，那时也就三、四岁、瘦得皮包骨头的我，忽然听到清脆悦耳的自行车铃声：是爸爸回来了！我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发疯似地冲向院子……

　　那天，爸爸带回一串粽子。他和爷爷、奶奶、姑姑说了没几句客套话，就开始剥了一个粽子递给爷爷。可能早看到我在一旁口水都要流出来，还吮着手指，爷爷奶奶同时说先给娃吃，先给娃吃。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吃棕子。我接了粽子后，迅速跑进了里屋，一口就咬了至少有三分之一，把嘴巴都塞满了，连咀嚼的空间都没有了。从小抱我长大的姑姑进了里屋，看我脸都涨得通红，大惊失声地叫我爸，哥你看你娃、你看你娃！可能是害怕不让我吃了，我着急得用食指和中指把嘴里的粽子往喉咙眼直捅。爸爸跑过来，因怕我噎窒息，他一边用手指先从我嘴里掏出一半食物，一边拍着我的后背，连声说娃不急，慢慢吃，还有呢。

　　第二次，是我爸带了长长一节甘蔗回来。他给爷爷、奶奶各分了四分之一，把余下的一半都给我吃。我说，我吃不完，咱俩分。爸说我拿刀去，我说不用，我来。可能为了给父亲表现我的能干，我竟拿着约一米长的甘蔗向院子里的桐树撞去。甘蔗是一分为二了，可是，由于身体的惯性，我的头也重重碰在桐树上，"咚”地一声，我的头起了大包。父亲心疼地给我边揉边问儿子疼不。我推开他的手说，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第三次，是我己睡到半夜，朦胧中听我奶奶轻声叫我“智，你爸回来了。”我一骨碌就坐起来。那晚应是停电了，北屋的窑窝，亮着昏黄的煤油灯。奶奶说，我去南屋你爷爷那睡了，你俩说会话吧。

　　那夜，父亲打开了一封带红纸的点心，说儿子，尝尝，这是城里最好吃的"德懋功”水晶饼。来，我教你咋吃。他先拿了一块，用双手托在手心，然后，小小咬了一口，慢慢嚼着，说你试试。我也这样一咬，感到先是"咔嚓”一声冰糖被咬碎的声音，接着才是其它说不清的香甜味，慢慢渗透我的口腔，笼罩我的全身……

　　父亲说，好吃的东西不敢吃的太猛，太多，不然，一是尝不出味，二是容易噎着，三是容易伤身。

　　那夜，父亲又给我讲了很多道理。我俩盘腿坐在炕头，直到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口，柔柔地洒在我们身上……

　　苏智，文学学士。从军二十载，从警十八年。自1986年以来，开始在全国、全军、省市刊物和网络媒体发表诗歌、散文、纪实文学等作品。曾参加老山地区对越自卫反击作战。闲暇喜琴棋书画，吹拉弹唱。现为中国诗书画研究会陕西分会常务理事、陕西合唱协会理事、香港《大公报》《文汇报》特约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