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的题目有点含糊,这是哪一年的蛇首啊?但如果说2025年岁初泰国行,大家就会为我担心:那地方可是不安全啊。
我是12月12日到的海南,准备在海边清净上几天。儿子说你到海口了,就顺便去泰国转转,我们在那里过个年吧。因为你从海口出发到泰国,只需两个小时,而从西安到泰国,则要四五个小时。
儿子的建议显然不错,但也有人提醒说,你来的这个时间段不好,网传之前有不少人被绑架或失踪。我心里开始打鼓:去还是不去?去有风险,不去则会让儿子失落:他在那里工作过,喜欢那个地方。
儿子从一个很好的单位辞职,自己创办了一个企业。企业家要有创新精神,要勇敢。他正在爬坡。我理应鼓励他。他既有此建议,又不言害怕,我怎么能表现出怯懦与犹豫呢。
我当时还想到了《南渡北归》中的那些知识分子,他们由北向南不也在战火中穿行?不也充满了风险?当然还有许多类似的故事同时在头脑中冒出来。我于是给儿子说,买票吧。今年在曼谷过年。
这之前我还报了一个柬埔寨六日游。心想,柬埔寨也不是安全之地,先试着跟团游一次,就权当是泰国游的热身。跟团毕竟人多势众,又有当地导游领着,应该说会相对安全一些。
柬埔寨吴哥窟,属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岁月磨蚀出来的美自不必说,庄严宏伟的佛性自不必说,参天大树密布的壮美自不必说,然而令我最为震撼的,则是在遗迹的缝隙中生长着的参天大树。一粒种子就这样被风吹到了石罅中,没有肥沃的土地,没有充足的水分,但它要活下去,而且要活的繁茂、茁壮、挺拔,绝不输同类。这要有多么大的意志力啊。
我在这里看到了生命的力量,也看到了人类与自然搏斗的缩影。导游为我们讲了波尔布特时代,曾有两百多万知识分子、富商、优秀的艺术家惨遭杀害。他说,生活在一个黑暗的时代比生活在丛林中更可怕。我由此联想到眼前的树:它们比波尔布特时代的知识分子幸运多了,至少没有遭到惨绝戮伐。
相比较而言,我对柬埔寨这次不安全的旅游反倒有了些许释然。是啊,我们还有人引导,还时不时能看到柬埔寨警察,还有那些虽然贫穷但朴实的柬埔寨人的诚恳面容。在斯大林和波尔布特时代,生命的不确定性,远比这样的旅行恐怖多了。
从柬埔寨回来,紧接着又坐飞机去泰国。朋友说,你这不是刚出狼窝又奔虎穴?我说,蛤蟆支桌子,硬撑呢。那就不去了吧?我说,已经答应了儿子,不可毁约的。
话是这样说,表面上也撑得硬,但恐惧还是时时伴随。从北方到南方,一个地方比一个地方热,便一次一次地往回寄东西。因为从泰国回西安的飞机,每人只能携带七公斤的行李。我们就在随身的双肩包里背了两套衣服:一套是回西安的冬装,一套是去普吉岛的夏装。
在柬埔寨,导游鼓励我们吃毛蛋。他说吃一个大补,吃两个流鼻血。如此艰苦的长时间的旅行,对体力真是一种考验。我于是就想着买一个毛蛋吃。导游形象地说,他吃毛蛋哧溜一个,哧溜一个。然我终没敢哧溜:那可是煮熟的雏鸟啊。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饮食习惯,比如有些地方喜欢吃猴脑,我就不敢。不要说吃,想想都害怕。
泰国也有很多的饭,我们是吃不惯的,太酸太辣太甜。除夕的晚上,儿子请我们在中国餐厅吃鲍翅,应该算是好东西,可我尽吃粉丝了。那是到泰国一周的最可口的饭菜。
这次去泰国,心想由于网络信息的传播,至少游人不会太多。在国内每次出行,都要避开人山人海的长假,在这里也想过一个安静的年。谁知道到泰国,却与想象的完全不同。住宿特别紧张,一房难求。曼谷是这样,普吉岛也是这样。原来网络信息并没有影响到泰国的旅游。
大街小巷熙来攘往,全是欧美日韩的游客。从曼谷到普吉岛的飞机上看,中国人还是比较谨慎,所占比例非常小。这让我想起了以色列,他们为一百多个人质,不惜将加沙炸成废墟,而我们被绑架和消失的人,远比他们要多,多得多。为什么没有个明显的行动呢?不就是个“面点”吗?大国应有大国的样子。我们之所以害怕,大概就是担心被绑架后,没有人为我们全力出手。在泰国,我甚至看到年轻漂亮的总理,在地铁上挤来挤去。她说,欢迎大家来泰国,泰国是安全的。
但我总是不能释然。每天总有一份恐惧潜藏心里,每次坐出租车都会提心吊胆。有一次儿子与出租车司机争吵起来。儿子让他按导航走,他非说他有熟悉的更近点的路。结果黑着脸七拐八拐,走的都是人迹稀少的背街小巷,好不容易才到了目的地。儿子说:哎呀,我看这个司机不按导航开,而且凶狠狠的,便担心他把我们卖了。
我原以为儿子在这里工作过,并不恐惧,没想到竟也与我们有同样的担心。事后他宽慰我们说,人家要的是年轻人,不要你们这种岁数的人。我说,难说,万一我们被绑架了,向你要一百万,你不还得救赎?总不能让人家撕票吧?儿子说,那倒也是。
去泰国那天,我们和儿子约好在机场相见。免签还真是方便,工作人员看一下护照盖个章就放行了。离开那天,儿子说,我给你们要个网约车,你们自己去机场吧。反正你们已经熟悉了入关出关的程序,我就不跑了。我在这里还有些应酬。我于是与妻子坐网约车到了机场。由此一颗揪起来十多天的心,终于落在了胸腔。出关、过安检后,我突然想起马克•吐温的一句话,我们所担心的事,多数都没有发生。
在泰国,我利用旅游的间隙,也曾走街串巷拍了不少照片。有背街小巷的,有小商小贩的,也有一些民居。有时也用手机翻译软件,与当地人做一些简短的交谈。我发现泰国人十分淳朴安静,对华人也很友善。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从容不迫,开车行走特别有秩序,与我看到过的台湾市民那种感觉非常相像。后来我看有关资料,才知道泰国的医疗制度非常好。一般病只需挂个号即可,全程免费。大病救治悉由国家负担。就业率也比较高。街上没有城管,也没有人驱赶摆摊的小贩。泰国还是民主国家,领导人的产生,靠一张一张选票。
回到家放下行李,洗个澡,恐惧心好像才完全消除,算是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突然想起尼采的一句话,最好的生活是生活在不安全之中。想想也不无道理。有一年某市的一辆公共车,由于司机打瞌睡突然冲出街道,将正在吃早餐的一家人活活压死。母亲常说,人这一生,全凭天照应着呢。
这天是什么?大概就是基督教所谓的上帝吧。冷静想,还真是要靠上帝护佑:世事如此纷乱多难,我们怎么能知道哪里安全哪里不安全呢?
2025年2月3日草就
作者简介
马治权,男,陕西米脂人。曾就职陕西省政协文化教育委员会。有著作12部。已出版杂文集、散文集和长篇小说《龙山》等。
六岁起习练书法,曾临过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苏轼、黄庭坚、米芾、傅山、何绍基、于右任等,并由此上溯魏碑、汉隶、秦篆。作品颇得行家好评。中国书协副主席、著名书法评论家钟明善,著名书法家茹桂,著名作家贾平凹、冯骥才、张子良、商子雍、池莉、韩小蕙对其书法均有文章评论。欧阳中石先生看到马治权的书法也主动题词:“很见功力。”
2003年杂文入选王蒙主编的《中国最佳杂文选》;2004年散文获《人民日报》主办的新时期征文大赛一等奖。
2009年出版《马治权散文》(人物巻)。
2012年出版《马治权书法集》。
2014年在中国《书法》杂志发表两篇5000字左右的论文。同年杂文《哭泣的华山》,再次入选《中国最佳杂文》。
2015年在《光明日报》发表6000字关于书法的论文一一《中国书法之谜》。
2016年出版《马治权行草小品》和《平面设计与书法现代化》。
2017年《书不轻予》收入年度最佳散文选。
2018年8期、12期《书法》杂志分别登载《飘飘何所似》《结缘好太王》两篇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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