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昙花（微小说）

文/苏智

　　前些年，一个初夏的午后。

　　我和一个朋友给几个外地客人送行。因急于赶火车，我们只在市中心简单点了几样小吃和几瓶啤酒，紧紧张张一吃一喝，我就匆匆和客人话别了。

　　可是，因那天的酒喝得不尽兴，让人感觉上不去，下不来。刚好，我们吃饭地方就邻近酒吧一条街，我就散步过来。

　　因这条街中段大都是些慢摇、重金属之类的动吧，我不想太闹，看到街口第一家，是个静吧。店里的钢琴背景乐演奏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海边的阿蒂丽娜》，音量不大不小，隐约传来。

　　门口一张铺着英伦风小方格桌布的圆桌旁，坐着一位穿浅蓝色长裙，长发飘飘的漂亮女孩，信手翻一本杂志，是一本国内挺文艺的月刊。见旁边还有三位空着的欧式藤椅。我问这空座有人吗？女孩隔着杂志用一双不是很大，但十分秀气睿智的眼睛打量了我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说：您请便。

　　我一坐下，才发现女孩面前摆了一杯蔚蓝色的、浅浅的、三角杯的鸡尾酒，和她的裙色一致。我问她喝的这是什么酒，她继续翻着杂志说：是“蓝色妖姬”，后劲大，容易醉，恐怕不一定适合你!我说是吗？那我倒真要试试!

　　我叫了服务生出来，一点这种酒，也不过35元人民币。我先排除了女孩是"酒托"的可能性。然后，我泯了一口，酒中有很浓的龙舌兰和杜松子的香味。依个人经验，酒也调制的很专业。

　　然后，我问女孩，这期杂志上那篇三毛写荷西的文章看了吗？女孩这才把杂志放在桌上说刚看完，挺感人。但，我又看过其他人写的文章，说三毛写的很多东西都是虚构的，荷西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您认为呢？我说我始终深信三毛讲述的所有故事都是真实的!她马上说，咱俩观点完全一致!来，喝一个!

　　于是，我俩很自然端杯碰了一下，泯了三分之一。然后，我说妹妹不是本地人吧?她说您一定是本地人了?我说那是必须的。她马上说，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那麻烦您给介绍介绍呗。

　　我一下来了兴致，端起酒杯说，这可是我强项，喝一个，且听我讲起。然后，我从历史掌故，风土人情，小吃名食，一一说起，听得小妹用右手托着腮帮，一副入迷的样子。说着说着，我突然打住：说该喝酒了。她马上说，真好，真好，干了!干了!

　　我俩一起喊服务生上酒，又点了份开心果，开始喝第二杯酒。她问这杯该怎么喝?我说，那你就入乡随俗，和我掷骰子喝，三拳两胜一杯酒。她说，我可不会猜拳，只会剪刀石头布。我说，那就将就着玩吧。可没想到，玩起来我马上后悔了，这玩法可是女孩的强项啊！连续三把我都输了。我又点了一杯继续玩。这回，我多少使了点诈，或者出拳稍慢一点，或者中途突然变一下手势。开始，她认了两拳，但第三拳她死活也不让了，连声说你耍赖，你耍赖，不行，不行。我只好说，那我陪你干一杯吧。她还真干了!

　　我一招手，服务生马上跑来，我俩不约而同伸出剪刀手，心照不宣地说“耶!”。随后，我俩都笑了起来。

　　就这样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感觉有点上头了。我因刚喝过啤酒，肚子有点涨，便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她笑笑说，哥请便。

　　从酒吧出来时，我顺便点了两份热饮果汁。我们开始聊了一会。她说开始我还怕你是套词的呢，一看您人真不错。我说，开始我也怕你是酒托呢。然后，我问，看你怎么有点眼熟，妹妹做什么工作啊?她说，我就是一游客，自由职业者。大哥，您干过导游吧？我问你看像吗？她说真挺像的。

　　这时，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服务生让我们进店坐，女孩说不用，外面凉快，替我们撑一把伞吧。

　　听着淅沥的雨声，我俩正聊得起劲儿，街边突然开来一辆红色豪车。车一停稳，就打开双闪。只见从车上下来三个男子:两个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的高大帅哥，一个一米七左右，扎着马尾辫的矮胖子。矮胖子走到我们桌前，一口京腔说，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连手机都不拿就瞎胡跑唉。赶快回酒店，这要是着凉感冒可怎么得了!我一看女孩一脸不高兴看着这个男人，旁边两个大个儿想上前搀扶女孩。女孩一脸愠色，大声说：你们少扶我!

　　见这一幕，我立刻大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把证件亮出来!没想到，那矮胖子很配合地掏出一本演艺公司经纪人的证件，有点结巴的告诉我，她…她是我们签约人，明…明天上午就有走…走秀活动。快急…急死我了。然后，我见高个帅哥其中的一个走出了酒吧，对我说，大哥，你们俩刚才的酒钱我已结了。谢谢您陪她，我们得走了。再见!

　　这时，我才见女孩慢慢扶着桌子站起来，主动和我握了一下手，轻轻说了声再见。这时，我才发现刚才坐着和我上半身平齐的女孩，竟高出我半头。

　　女孩有点踉跄地上了车，临走前还不忘放下车窗，献给我一个飞吻。

　　站在蒙蒙细雨中，我给她回了一个军礼。

　　此时此景，使我忆起一首戴望舒的小诗: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

　　彷徨在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到

　　逢到一个

　　像丁香一样结着怨仇的姑娘

　　……

　　苏智，文学学士。从军二十载，从警十八年。自1986年以来，开始在全国、全军、省市刊物和网络媒体发表诗歌、散文、纪实文学等作品。曾参加老山地区对越自卫反击作战。闲暇喜琴棋书画，吹拉弹唱。现为中国诗书画研究会陕西分会常务理事、陕西合唱协会理事、香港《大公报》《文汇报》特约撰稿人。